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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春留久。且行来、自有莲舟,南陂听候。绿转红时红欲褪,此事君曾勘透。又怎信、繁花胜柳?一钓横空秋色里,浣青衫、都是溪边友。携月去,带云走。 闲时亦把书翻旧。却由它、霜浓鬓上,香消脑后。摇椅藤窗歌未老,寂寞也应人守。尽烟灰、笑弹清昼。偶忆天涯沦落处,是归时,两两诗肩瘦。长驻望,再呼酒。 ————【江南. 贺新郎】
那一年的春,仿若是个无休止的季节。你说,何必春留久。 于是,这个春天变得不可琢磨,久或不久,都是满面尘霜。你一路行来,幽幽淡淡,漫随流水。那时候,南坡的山,南坡的月,南坡的一池莲子,都有风吹落的痕迹,而南坡的莲舟,仍是静静守候在原地。
彼时,春天的姹紫嫣红已然消褪,你指尖上是一去不返的流年。谁都知道,世上总有些事情是握不住的,如季节的轮换,如滋长的青丝白发,如踏歌离去,车马归来,只是彼此不曾勘透,轻便的日子里,一切何以挽留?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依稀是个锦绣的傍晚,斜阳灼灼,繁花胜柳。你不相信,在似水流年里,还有如此妖娆的景致。那时的你不曾回眸,淡漠而消沉,只是垂钓于清溪边,青衫隐隐里,唯看见长空风霜弥漫。
那年的你,独钓了一溪寒彻骨的寂寞,模糊在流年的尽头。在这了无边际的小溪边,时间是静止的,三三两两嬉闹的人,更映衬得你如此惆怅,有豪迈也有沧桑,仿若都是旧年的痕迹。浮云漫卷,冷月如钩,随后携月带云,挥手离去。 回来后你淡淡地说,闲时亦把书翻旧。我能听得到的,是声音里满满的落寞。
春水明如镜,桃花雨带香,江南的景致还是那般悠闲。旧迹斑斑的书里,有你多少轻狂的心事?你的手指是否还如当年般没有温度,所以闲时,闲时一登场,所有的纷乱便落了幕,陈旧得无迹可寻。 其实那时,你依然安静,华发初长,霜浓鬓上,一切都不在你的眉目中,红尘也罢,红袖也罢,日子如珠般数着数着,人情世故便渐渐消于脑后,天高云淡,对你来说,竟是件最简单不过的事。
一定是个灯火黄昏的傍晚,你懒散地坐着摇椅,听歌看书,偶尔抬头,门外青藤一簇簇肆意地疯长,也许就爬上了窗台,也许还不经意地绿上了你心头,歌也似乎还是那首不曾老去的歌。这时候,你说,寂寞也应人守。刹那间,寒怆满院。 我想我是写不出“寂寞”这两字了,你吸着烟,洒脱地弹尽烟灰,如同将一生的尘埃都悉数抹去,然后微笑着,不着痕迹地迎接白天黑夜。旧日时光柔软如一场梦,你的淡然与苍凉,却让人触摸得异常心疼。
或许有一天,还会偶然忆起旧时模糊的痕迹,在天涯尽头,有人无声沦落,有人黯然消瘦,诗笺词笔中,或许是两两归期,又或许是恹恹惜别,而彼此遥望的心事,像花开花落的日子般此起彼伏,是静候过的期盼,也是放逐过的思念。 有些情怀,说不说出它的浓淡与深浅都不重要,在离合的光阴里,彼此之间的张望,如同一杯微醇的酒,醒眼朦胧中,即便光阴淡薄,依然有红尘十丈,有繁华三千,依然有你有我,有这样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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