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备忘之十年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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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下备忘之十年南江

一、代序

        逝去的一切如云烟过眼不复为人留恋，而偶尔的回味却总能泛起心中的波澜，很早就有把经历过的故事整理出来的想法，但这想法也总被自己藉口事多人懒来搪塞，以至常常被妻嘲之为“打的狗死赚得牛吃的一张嘴”：（

        很久前看过一篇报道，说人的衰老迹象有六：记忆力衰退、性功能减弱、腰围增粗、睡眠减少、夜尿频繁以及头发稀落，渐知天命且已为人夫并为人父的我不幸占得一半之强，现如今聪明的迹象愈发明显但脑力已不能记起昨日之事，脂肪一度每年都要判裤子一次死刑，每天睡眠五六个小时便足够了但却不能熬夜，胃、胆也常常经不起炎细胞的挑逗……

        身体既然在日益背叛自己，看来八字算到61、面相看到64并不是文王传人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了？我不怕死，却怕去后给儿女们留下的是一张白纸，念及此，终于坐到电脑前，敲着键盘将往事记下以备忘～

        我可能属于早熟品种的一类，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我居然还能记起很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年晚秋的一个下午，父母哥姐都不在家，玩累了的我可能是无聊了，便脱了衬着布底的纱袜就着屋后的一沟流水洗起来，洗完拧干便放在卧室厨房之间空坪里的一块麻石（或长石）上晾着。

        其间有一他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他的过路人关切而又好奇的问寒问暖了一番，说天气冷了别冻了手脚水太脏了袜子是洗不干净的还有你父母怎么不在家等等？我当时答道这点冷算什么袜子拧干了水没关系的父母都去上班了。

        稍后父亲回家，听着儿子叙述完自己所做的一切，什么也没说只是憨憨的笑了，然后拿起袜子又重新洗了一遍……

        许多年后和父母闲聊时说到这事，母亲肯定地说那年我才2岁，因为74年家里就在那卧室厨房之间起了一间瓦屋，空坪的存在当在起屋之前。

        但我一直怀疑母亲是否记错？那时父母上班姐姐上学二哥寄养在外祖父家，大哥为什么不在家呢？若大哥也去上学了，那依此推断当时的偶就4岁了。

        可母亲坚持着自己的判断，却又说不清楚大哥当时到哪里去了，这件事情应该算得上我能记起的最早的事件了，而关于我那时年龄的困惑却一直没有可取而圆满解释～

        至于那位好心的过路人，我只能记得那年他曾出现过，姓甚名谁长得如何都已无从考证，长大后每当我读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时，还总会想起这个人来，或许，有记忆以来让我感动的事情也是从这开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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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哥

        大哥长我3岁，却一直和我唱对头戏。

        家乡有句俗语说“八字要算，农田要灌；八字越算越有福，农田越灌越有谷”，记得母亲就曾请人给三兄弟批过八字。印象中算命先生将头低下去歪过来摇晃着掐了一会指头，煞有介事的说我们三兄弟“一个霸王崽，一个聪明崽，一个过房崽”，说霸王崽“顺着他去，江山易改，横着他来，本性难移，不打人、不骂人，架起式来蛮吓人”，而聪明崽是“法定分明，举事聪明”云云……

        在母亲眼里，霸王崽一定是大哥，聪明崽当然就是我了：） 我小时候也认为大哥除了拳头强过弟弟们外，脑瓜子确实不怎么让人恭维。

        就拿我4岁那年玩纸飞机时失足掉在父亲办公室旁的淤水池中来说吧，池中的我尚能无师自通的划起水来，可大哥却只能愣在池边涨红着脸作手足无状貌喊着我的名字，若不是我冲他大叫“去喊爸爸”，我今天只怕不可能在这里发帖子了。

        父亲跟着大哥从办公室里跑出来，啥也没脱就跳到池子里，可能池水太深或淤泥太多，父亲才走一步就只能慢慢挪动着了！父亲一边对我叫着“划过来”，一边向池中挪动着身子并伸出手来，我拼命朝划去，在被父亲一手抓住后，晕了过去……

        醒来时，父亲正抱着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来，在母亲的张罗下洗澡，澡盆中的我也开始给父母讲述掉下池子的经过：为了和大哥比赛谁的飞机飞得远，我举着飞机如投标枪般来了个助跑……

        我在家里排行最小，所以在和大哥的对头戏中，大哥却是难得占到上风的。个中原因，有父母的“保护”，也有大哥的“礼让”，而最让大哥耿耿于怀的是我的一次摔倒。

        那天我和大哥玩累了回家，快到家门时二人开始赛跑，跑在前面的我即兴来了一个“猫公罩”。那时的我若能早些认识郑智化，当时也许会爬起来哼上几句“他说玩耍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说，起来我们接着玩”。那天我摔倒的时候也确实没有哭，自个爬起来本来就没事了，可大哥却不识时宜的叫着“妈妈快来，弟弟摔倒了”——

        大哥话音刚落，我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并扑在刚刚走到门前的母亲怀里指着大哥说“都是他、都是他”，母亲一边“冒摔冒摔高升高升”的念念有词一边顺着偶数落着大哥“就是你就是你”……兄弟们成家后，大哥有好几次吃团年饭时就“酸溜溜”地笑着提到过这些^_^

        在和大哥冷战的日子里，我也有过“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成功事例。那几年父亲给孩子们订约了《少年先锋报》和《小蜜蜂》（前身先后为《红小兵》、《红领巾》），有一期的《小蜜蜂》上关于桔子的图片，我看过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也爬到树上摘桔子，而大哥却在树下求着我摘几个给他，可我偏偏不肯。次日我把这梦讲给家人听，父母笑了，大哥却因此赌气一个多月不带我玩了：（

        此外，小时候的大哥胆子极小，一到黑灯瞎火的地方就怕怕了，于是，晚上大哥找伴如厕前，一般都得忍着内急在小弟面前讲一些好话的：）

        长大以后，回忆从前的种种，我先是怀疑，继而惊诧，最后恍然大悟——其实真正的聪明崽应该是大哥！小时候的大哥虽经常用武力在弟弟们面前显示自己的“霸气”，而且学习成绩相对姐弟们来说也不拔尖，其实自有他的聪明之处：

        上学不久读了点《自然知识》的大哥，首先缠着父亲从单位带回来几张复写纸里的保护膜，然后找来几根小竹条和半支蜡烛，问母亲要了一些棉线，再拿点剩饭，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手工作业。

        傍晚，大哥拿着他的方形灯笼，叫上一家人，点燃蜡烛，呵呵，那灯笼居然慢慢升起，还过了屋顶呢。只可惜在屋顶的地方灯笼歪了，而且很快就燃烧起来。

        尽管那时很少能看到电影，但皮影戏还是偶尔可以一饱眼福的。我看皮影戏时坐在前面等“黑拉力”（大抵是丑角一类的人物）出来，大哥却不同，经常跑到后台去偷窥。

        终于有一天，大哥找了些铁丝、棉线和硬纸片，拿起剪刀动手制作皮影来。晚上，大哥神秘兮兮地关了灯，打开手电筒摆开让他直照着纸屏幕，然后有模有样地拿出他的“工艺品”，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大哥还有一制作链条枪的好手艺，材料也就是用自行车链条和铁丝，做成枪后，装上火柴，扣扳机，火柴在撞击下爆炸能发出“砰”的一声。这种手枪大哥只做过一把。

        我曾多次梦想也能有这样的一支枪，但当时的链条实在很难弄到手，资源匮乏，所以大哥一直没能满足弟弟的强烈要求。虽说大哥在一次冲动后曾慷慨地将枪送给了我，但没多久因为我俩的一次斗气，大哥又将枪抢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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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姐

        说大哥是“霸王崽”，也许在某个时间段内一点都不过分，至少小时候的我这般认为，一来是自己经常被动成为大哥的拳头靶子，而更多的原因就是大哥给小姐姐的那一棍子。

        也不记得最初的起因是什么，反正小姐姐和大哥干过一仗。大哥虽然在弟弟们面前威风得很，可在小姐姐那里却是矮了三分的。那天，打不赢了的大哥操起一木制叉衣棍，对着小姐姐当头就是一棍……

        自那以后，小姐姐“唯读书是务”，不再和弟弟们玩耍了。

        映象中小姐姐多是沉默寡言的，这一点她很象父亲，关于她小时候的故事也缺乏可陈，以至我现在有时还怀疑她的内向是否和大哥的那一棍子多少有些关系？

        但大哥的这一棍子却深深影响了我，“留情不下手，下手不留情”，成为步入社会后快意恩仇的我的一条处事准则。

        当了舅舅后，看着外甥的活泼调皮出达脱洒，我想，恐怕只能用变异来解释这种性格的未遗传了～

        我现在能记起小姐姐有趣的故事不多，一次是在那回姐弟们讨论如何才能快点长高的话题时，小姐姐手撑桌子跳了几下，一脸憧憬的说“高点、高点”：）

        再就是一天晚上，小姐姐带着我睡觉，可两人不知怎么就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姐弟俩达成共识——互相将对方打哭，因为哭过之后是很容易入睡的。于是我俩又都建议对方先下手，一番谦让，我在小姐姐说过这下轻了再来一下后，又重重地打了小姐姐一巴掌！

        母亲闻着姐的哭声跑了进来，看着听着却只能是哭笑不得～

        家里有过一副军棋，姐弟们曾私下安排职务：父亲是司令，母亲是军长，大姐是师长，小姐姐是旅长，大哥是团长，二哥是营长，而我就是那股级干部了，当然我的下面还有一个空缺的排长编制：（

        当旅长的小姐姐就曾和大哥下过一盘军棋，在小姐姐拿一个师长、一个旅长先后换掉了大哥大本营旁的地雷后，当裁判的父亲就提醒过，但小姐姐还是义无反顾地将军长送上了杀身成仁的壮烈行列，在旁观战的我笑小姐姐是“滚雷英雄罗光熳”，父亲看着有些感觉不值地说了她几句，小姐姐突然埋头大哭，留下了“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小姐姐其实不笨，她的学习成绩就一直很好，在四中读初中时有过七门功课四个满分的斐然记录。81年，小姐姐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平江一中高中部，但老实木讷的父亲不忍闺女离开自己的怀抱，先后否决了寄宿、寄读等方案，希望小姐姐能在四中读高中。

        那年恰好读乙种本的大姐高考落榜，大姐亦闹着要到一中去复读，于是姐姐们缠上了母亲。在女将们的合纵连横面前，父亲最终只好办理工作调离，带着全家离开了南江，这也许是我小时候见到小姐姐唯一的一次在沉默中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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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哥

        和小姐姐恰恰相反，儿时的二哥活泼异常。

        二哥一直寄养在城关外祖父家，到7岁时才被母亲接来南江。

        那天我和大哥一人一把木手枪正玩得起兴时，二哥跟着母亲进来了，胖墩墩的一虎头，那模样曾让我一度怀疑他就是小人书《石头娃子》的原形？

        在母亲介绍完毕，二哥很快反客为主，一招“空手入白刃”就缴了我俩的枪，扔下一句“冲啊，跟我来”后就跑了出去。我和大哥跟在二哥的屁股后，在外面兜了一圈又回到家，可这时二哥的手里只剩下了一把枪，而丢了的那一把偏偏是我的：（

        我看着胖子二哥，怯怯的不敢说出要他赔的话来，只好告诉母亲丢枪的经过。于是母亲带着我们三兄弟重复了一次刚刚完成的路程，早姜文二十多年就有过了《寻枪》的故事，可惜的是没有找到。

        大抵在外祖父家吃香喝辣习惯了，家里的伙食对于二哥来说实在难以下咽，故而身体也很快的就瘦了下去，我十分不解的问母亲这是为什么？母亲有些木然地回答说二哥是个“假胖子”。

        而二哥以前在城关外祖父家的种种享受，直让大哥和我羡慕不已。如我和大哥平时连麻梨子都很少能吃到，而二哥却有过吃雪梨扔雪梨的历史；中秋我们能吃上整一个麻子饼已是梦寐以求的奢侈了，可二哥早就享受过油酥饼的味道……

        当然，大哥也有二哥和我羡慕的时候，那是他一次大病欲愈时，母亲破天荒的买了一瓶桔子罐头，尽管二哥和我也有幸品尝了一小匙的糖水味，但我们总觉得不过瘾。二哥和我就曾经商议过怎样病一次来享受罐头的慰劳，后来二哥在一次摔折手腕骨后终于如愿以偿，而我按例在二哥那里又分得一匙糖水后却再也没有寻到什么机会：（

        二哥在外祖父家吃惯了零食，到南江后虽说家里没有零食可吃，但二哥还是能变着法子照吃不误。其实二哥也就是在吃饭时趁大家不注意，将分得自己的那份菜省了一部分下来用纸包好，等到想吃的时候才拿出来饱饱口福，而这时二哥是绝对不会藐视我的。

        没多久，这状况被大哥发现并告密，母亲很生气的体罚了二哥。言语不多的父亲看在眼里，不经常地要二哥洗碗筷，然后给一二分钱作为劳动的奖赏，二哥每攒到五分钱后，就会去买2个法饼或3根麻花，自然也不会少我的那一份。

        但一次吃麻花时又被母亲发现了！迫于母亲的压力，父亲不再变相给二哥零钱，而二哥争着洗碗筷的热情也骤然消失。零食的来源没有了，二哥在馋极了的时候，会到碗柜里弄一口白沙糖吃，并得意的跟我说这叫做“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偷糖吃”～

        那时的二哥属于比较皮的一种，全不似大哥和我般的斯文。我第一次接触民谣，也当归功于二哥，映象最深的就是“三○五队咯女子嘎，扒里扒胯走银嘎，眼泪鼻头搭上壁……”还有那什么“来哦，带起嗯哩夫娘来哦，穿起咯马皮鞋哦，来哦，器浏阳哦……”

        也就是因为二哥的调皮加之母亲的忙，二哥直到8岁那年才在母亲飞舞着“捞花梢”的押送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走在上学路上，而我跟在后面有幸第二次赡仰了一下镇小学的风范。

        上学后的二哥慢慢变得不喜说多话，久而久之也不善与人沟通交流。现在分析起来，应该是那年的“捞花梢”给了他致命的打击，因为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可惜的是做父母的大多都应了那句名言——“我们都曾经是儿童，但并不了解儿童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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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姐

        我第一次走进镇小学的校门，缘于我的“好恰（吃）”：）

        那是某一天大姐放学回来说次日上劳动课，学校有饭吃，我听后就闹着要跟大姐去。大姐对我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在得到父母的同意后，第二天就牵着我去了学校。

        中午开饭时，桌上一盆盆红薯干煮红薯藤，而且红薯藤多红薯干少，美其名曰“忆苦餐”，这是那个年代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治产物，与之齐名的就是“节余米”了。大姐盛了一碗，选了一些红薯干喂弟弟，而她自己却干咽着红薯藤，她当时两眼是否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我的脑海已经模糊了……

        大姐聪明好学，在当时可以算得上又红又专的好苗子，而她的言行举止也一直影响着弟弟妹妹们。我曾看见过大姐糊在小木箱的白纸上有一首“励志”诗：想起我来不得了，成绩成绩不怎好，我的任务是学习，学习不好怎得了？或许，这也是历来以政治挂帅的教育体制摧残“少年中国”的一个佐证吧？

        记忆中大姐还是弟妹们的守护神，更是最心疼我的。

        有那么一次大姐春游回来，把一个干硬的包子塞到在屋前玩耍的我手中，我还没来得及吃，站在旁边嘴馋了的二哥便抢了过去，可他也没拿稳，包子掉在了一滩污水中。大姐捡起包子对二哥说：“你大点，要放点让呀，等我去洗干净分给你们”，最后，二哥分得了约三分之一，剩下的都归我了。

        吃着冰冷的包子，我听到屋里母亲在唠叨着大姐：三只包子你才吃二个，别饿坏了，肚子饥不饥？早点做饭吃吧……这一年大姐11岁，我5岁。

        我识字有许多也是大姐教的。屋旁石灰仓库的墙上有一条“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标语，姐姐教我识字就是从这条标语开始的。当时大姐手把手的教我写、教我认，重复几次后，就放手要我独自读写。

        一旁的大哥有些卖弄的考我：“什么叫做阶级？”

        “石头砌的街级”，我歪着头看着大哥回答。

        大姐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摇着我的头，甜甜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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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母亲

        由于大姐一有空就会教我识字算算，所以我在上学前已经能认识200来字、四位数的加减法也不在话下了。而我对一些文学著作的了解，却得益于母亲看书时喜欢朗读的习惯。

        那时父亲单位有图书馆，经常会借一些书籍和小人书回来，而母亲看书时总把我叫在身边，然后一字一句的读起来，直到后来离开了南江镇。小说《兴唐》、《说岳全传》、《杨家将》、《西游记》、《家》、《春》、《红岩》、《剑》、《野火春风斗古城》、《第二次握手》、《七侠五义》，小人书系列《李自成》、《三国演义》、《红楼梦》、《水浒传》、《铁道游击队》等等，以及不知母亲从哪里弄来的手抄本《梅花党落网记》，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对这些有了初步的了解的。

        （注：《梅花党落网记》的手抄本是改动过的，到结尾时特务头子竟然是党某高级领导人的妻子，想象得到那年代在“运动”的同时，也在演绎着另一版本的文字狱。）

        一次母亲看《李自成》读到宋献策对闯王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时，我不明白啥意思，就问母亲。母亲心里是应该知道这句话的涵义的，可要她解释给儿子听却又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了，最后还是我想当然地认为“不怕一万人，只怕一万零一人”的观点得到了母亲的认同，因为当时的我认定打架甚至打仗多一个人的那一方总会厉害一些的。

        母亲仅仅是城北完小的初小毕业生，故而解释儿子的疑惑难免错误百出，虽说这种学历放在如今属于文盲，但在当时却很不简单了，所以她还经常帮人家写信，并无偿提供自制信封。

        母亲一贯勤俭，总想着法子给孩子们改善伙食，青椒炒油渣这平时唯一的荤菜总能隔三岔五的见居于饭桌上。油渣的来源和母亲的工作有关，那年头母亲是市皮革厂设在南江的一个猪皮收购站的临时工。

        猪皮历来是敷上粗盐子来保存的，但如果皮上的脂肪剽得不干净，便不利于保存，母亲就用小刀仔细地将猪皮上的脂肪剽下来，然后熬干油，于是有点咸而又有点变味的油渣就这样出来了。

        我如今偏好油多味重的饮食习惯，自然是这变味的咸油渣的延续。

        纳鞋底、做布鞋也是母亲闲时少不了的手工活，那时孩子们的布鞋都来自她的一针一线，而纳鞋底用的粗线，后来大多是我帮着搓成。现在我还有7双垫底，它们分别是86年版、99年版的母亲制造，4双正在换洗着用，3双崭新的一直珍藏在抽屉里竟舍不得动。

        成家后我还沿袭着母亲旧物不舍丢弃的习惯，以至妻经常取笑我是“捡破烂的”。有点“马大哈”的妻笑归笑，但心里一定窃喜自己找了一个有恋旧情结的老公，因为多年的牛郎织女生活，她从未疑心过自己的老公会有花花肠子，尽管她嘴上是断然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风尘妖刀

  这么看来，扑倒堂是有家学渊源的啊

沧海无言

  家家有部写不完的长篇小说

跑堂

风尘妖刀 发表于 2018-12-1 21:51
这么看来，扑倒堂是有家学渊源的啊

家中没有写诗词的。。。

跑堂

沧海无言 发表于 2018-12-1 21:53
家家有部写不完的长篇小说

人的一声就是一本小说，或者电视连续剧。。。

芳香冰块

  这才多大，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写起回忆录了。

芳香冰块

跑堂家有多少兄弟姐妹，我一直没数清楚……

风尘妖刀

跑堂 发表于 2018-12-1 22:52
家中没有写诗词的。。。

感觉令尊令堂都挺有文化的

不是倾城人

  “捞花梢”

我小时候算不上皮，但不听话的时候也是有的，这种时候，我妈就就铁定的去会抓起一根“捞花梢”，用她的口头弹就是：“捞花梢”，伤皮不伤骨……不过从我记事起，她就打不着我，因为跑不过我。

跑堂

芳香冰块 发表于 2018-12-2 13:52
这才多大，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写起回忆录了。

回忆是为了忘却的纪念。。。

跑堂

芳香冰块 发表于 2018-12-2 13:53
跑堂家有多少兄弟姐妹，我一直没数清楚……

用手指算算看。。。

跑堂

风尘妖刀 发表于 2018-12-2 16:53
感觉令尊令堂都挺有文化的

家严初中毕业，写的一笔好字和文章，母亲喜欢读书，却只读了个初小。。。

跑堂

不是倾城人 发表于 2018-12-2 19:13
“捞花梢”

我小时候算不上皮，但不听话的时候也是有的，这种时候，我妈就就铁定的去会抓起一根“捞花梢 ...

当年要是伯母多用捞花梢追打你几次，说不定就不会让沧海桑惊叹风态异了。。。

雨舞江南

这种文字自带厚重质，我一直不敢去收拾，不敢去触碰……

跑堂

雨舞江南 发表于 2018-12-2 21:13
这种文字自带厚重质，我一直不敢去收拾，不敢去触碰……

有多少人羡慕你，因为你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