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搁浅的人和事

火鸟

--------谨以此文送给那个难忘的艰难岁月以及在那些岁月中被流逝的时光。

奶奶过世的时候我还小，爷爷过世的时候我依稀记得某些情节。听大人说奶奶的死是心肌梗塞引起的，爷爷的死是老死的，奶奶一生养育有五个子女，我爹排行居中。简单的家族线如此明朗清晰，也许我的陈述有点拖沓，因为这有必要梳理清楚。因为就在前几天，我大娘也去世了。于心有点惋惜，才60多点的年纪，据说也是急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更多的是愕然代表了此时的心情，还有一丝的悲凉。
对于这个唤作大娘的人更多的记忆就是，一头剪发理在耳朵后面，说话略有一些垮音，爱说笑也爱磕碜人，属于比较强势的人。我看到她总是有点怕，小的时候的记忆仅止于此 。

火鸟

  前不久三叔和表哥们一起找过我妈，说大娘已经去世希望我妈能够放下旧日的恩怨，和我大伯家能修好如初。在之前表哥也和我谈过，征求过我的意见，我也明确表示如果能做到一家亲的话我是乐意的。但是于我心总是戚戚焉，觉得母亲那里说服是比较难的，毕竟妯娌之间的矛盾在30年中没有被化解过，一直冰冻着。关于她们的矛盾我也有耳闻，不过我妈从来没有说起过。在大娘去世的这个当口，三叔为首的家中长辈想做通妈妈的工作希望化干戈为玉帛。我作为家中的长女，也希望试图缓解这些矛盾，也曾经旁敲侧击要说服母亲。碍于母亲多年的心结，更碍于父亲和大伯间的兄弟亲情，我更觉得我责无旁贷。然后一大家子的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三叔先开口了：“二嫂，那么多年了，何况都是一个盆啊一个瓦的事情，就都放下吧，给孩子们一个机会，以后亲情很难再有了，你看像我们这一辈兄弟姊妹多，到了我们的孙子辈就没亲兄弟了。你忍心咱爹咱娘在天之灵看到我大哥和我二哥兄弟不睦一直带进坟墓去啊。。。”我妈还是固执说：“他三叔，这么多年都没交往了，这冷不丁的交往算哪门子事啊？何况大嫂死了才要和解，你不觉得太迟了啊？活的时候都没想到要和解，还是就这样吧。并且你知道很多旧事的许多原委，并不只是一件事的矛盾，是很多的矛盾缠裹在一起无法解开的事情。”我在旁边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一些经过，在三十多年前，农村也才实行土地承包，我爷爷家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从村里分到了一头骡子一匹马，就在分配马和骡子的问题上，我大伯和二姑是一份，我家和我三叔是一份，我的小姑嫁到了外村。当时是抓阄分东西的规则，因为三叔年纪最小，就由他先抓。孰料我三叔首先抓到了马，理所当然骡子就是大伯那一份的了，我三叔就顺嘴说：“我既然抓到了马那么骡子就让给大哥那一组了。”没想到我大娘发话了：“三弟，你这话说的，作为大嫂我怎么能要你让了呢？重抓吧。”就这样又重新抓了一次。也该三叔手气好，第二次就抓了那头骡子。这下大娘哑口无言了，心里不服也没辙了。

火鸟

  然后这些牲畜分好之后，喂养是每家轮一月，因为农耕的时候一匹马和一头骡子必须并驾才能耕地播种，当时别说人的食物不多，就是这些畜生的饲料也不是充足的。就这样每逢到我家轮完的时候，就迟迟都没人去接骡子喂养 ，我妈妈就生气。后来就说实在不行就把骡子折合成人民币吧，然后就发生了后来很多的摩擦。此事最后的结局导致了两家的彻底反目，妈一直是要强的人，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外面给人做木工活，妈会赶着骡子去地里耕地施肥。。。然后村里的果园我一大家子就分到一块，每到成熟的季节。我的堂哥们会偷偷去摇下树下的果子卖钱，开始的时候觉得孩子们小，也没啥好吃的，妈当时会容忍一下子。等到后来越发频繁的摇下那些成熟的和未成熟的果子，妈心疼，就会找爷爷做主，当时爷爷对此家务事也是理不断剪不断的头疼着。

后来随着农村的改革，我家重新承包了土地和果园，慢慢的也和大娘家的人疏远了，当时也不知是啥原因，都渐渐断了联系，虽然住在一个村子里，但是都互不打扰。当时大娘家的小女儿和我们姐妹年纪相仿，也在一起玩着，只是去了大娘家之后，大娘的脸上也很不好看。然后我就越发疏远起来，极少去大娘家了。直到我初中寄宿在了县城的大姨家，乃至考学毕业也都没和大娘家的人打过交道。其间我们两家其实应该有和解的可能，说来也令人唏嘘不已，爷爷奶奶的过世也没能挽救我大伯家和我家的关系，也许时间不是良药而是隔膜太久之后的无言以对吧，于今而言，不管是出自大伯的心意还是父亲 的心意，我都希望他们能和好以告慰爷爷奶奶的在天之灵。也许当年发生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我都不能去一一探寻真相了，但是死者已矣，希望一切都随着葬礼的进行而烟消云散。关于上一辈的事，只能用一些时间和经历去磨平那些伤痕了。我作为晚辈和后知后觉的人，我希望有生的日子一家人相亲相爱着。

火鸟

  2013.0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