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酒相伴

夜之埙

槐花开过又谢了，那是我最心爱的花,开了短短的几日。一次偶然间抬头看时，见几簌槐花正高高地挂在绿叶之中，干干净净的，心里便有不尽的喜悦，可是两日过后，几乎所有的槐花都毫无保留地盛开了，于是香气袭人。我有些怅然，我怎敢怨它们开得有些唐突，不给我些时间去盼望、等候？便笑自己太愚朽，连花开竟然也有如此诸多的寄予。
花开过后当然是花落，几日后，树下就堆积了泛黄的槐花瓣。风轻人静的时候，能听见落下的槐花在风中打转的声音，轻轻的“簌”“簌”，还有花瓣坠落时的沙沙声，那是失去水分的花瓣触地的声音。如果风再大些，它们就会被吹到某个角落，某条街上，或是某个未知的地方。于是到处都想起了这样的沙沙声。这应该就是结局，而我总是觉得这声音有些残忍。
现在，连这些声音也不再响起了。每次经过槐树下我都抬头仔细张望，盼望着能在绿叶的缝隙里发现一蔌两蔟这样干干净净的花影，最好是像几日前它们欲开未开时的模样。这种渴望很轻淡，像一两簇槐花散发出来的气味，轻轻拂过而已。这感觉与在我那个梦境中的感觉截然相反。
那是我曾经多次做过的同一个梦，在无法分辨白天还是黑夜的时间里，我身后的天与地是混沌的一片，如天地未分开的时候，没有人甚至没有任何声音，我独站在这样的世界里，面前是一条宽阔大河，河水浑浊但是平静，一条独木桥伸向对岸，隐约可见对岸的一片花红柳绿，让我心中生出无限向往，战战兢兢地踏 上桥去。行出几步后，那水却从对面涨来，我前行一步，水就淹没小桥一步，如此几番，水已到我面前，最终逼我退回原地。我为对面求之不得的柳暗花明而分外伤感，辗转着醒来，仍觉心内酸痛。那种酸痛我现在仍无法真切地形容。这样反复几次梦过这些后，我虔诚地相信这个梦境定是在对我预示着什么，于是我叫自己“寻津子”。若求八百菩提寺，不知神明能否指给我一渡津？
似乎我总是在说一些花、一些草、一些鸟兽或是孩童。它们一直是能够让我愉悦的事物。而我在诉说它们的同时便也会觉得在被它们所关注，这是很快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