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年代

木子

前  言

逝去的年代有关风花雪月却没有浪漫情怀、有关姐妹情深却无姐妹亲情、有关兄弟手足却难真心扶持。

    2014年，随着周大人的落马、东莞的扫黄、“国八条”雷厉风行的落地，有人便在互联网上发出警示：官员吃喝嫖赌的时代彻底过去了，没赶上的别惦记，体验过的别怀念了。更有人哀叹：那个逝去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是的，那个逝去的时代充满了贪污腐败、吃喝嫖赌，但本文并不叙述这些国家大事，在这个《逝去的年代》里，只有在南方小城里一些小人物身上的一些琐事。你可以对号入座，但最好不要对号入座。

晴子、小玲、小雪、老王、小刀

（一）姐妹

在Z市的南镇，晴子刚刚在一家川菜馆吃完饭，电话又响了，她犹豫了一下，但是没有接听，但是却又不敢挂掉。她旁边坐着的是她前任“姐夫”小刀，小刀赶紧买了单，和晴子离开饭馆，小刀知道，电话是晴子的表姐小玲打来的。

出了饭馆没多久，晴子的电话又响了，不用问，他们都知道是小玲打来的。晴子一脸的忧愁，她看了看小刀，在小刀的眼神鼓励下，她按下了接听键。

这个电话接了接近半个小时，可是，话题却只和一个字有关：钱。晴子没有按小刀之前交代的绝情做法，而是半妥协的说：钱我会给你，但是绝不是现在，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挂了电话，晴子还是一脸的惆怅和无奈，这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如亲姐姐一样的表姐会是这样的人。

“真没想到，她为了钱真的能狠到这样的地步。”小刀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没想到？你这么了解她还不知道？”晴子看着小刀，略带讽刺的说。

小刀是真的没有想到，虽然他已经知道那个在风月场所认识的第一个女子爱财如命，但还是没想到她能对自己的妹妹都如此狠心。小刀猛然想起这么一句话：长久的牺牲，能把心变成岩石。对他如此，难道对小玲就不可以如此吗？

四川泸州G县北镇，小玲挂了电话，用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她盼望已久的做妈妈的愿望就要实现了，那是她多年来梦想的幸福，那也是她为多个男人打了胎后好不容易怀上的能确保生父不会弄错的小孩。妈妈也曾多次希望自己能真正的成家，能有自己的孩子，这也算是圆了妈妈的梦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结婚以来，妈妈似乎就不开心了，自己怀上小孩的消息也没能让她高兴起来。

虽然已经离开广东的D市近一年了，但是，她依然清楚那边的消息，她知道她原来的“丈夫”老郭已经在最近一场扫黄中落马了。这事对她没有任何触动，他们之间都清楚彼此之间的关系，倒是想起Z市的小刀，小玲始终有些愧疚，虽然在风月场所十多年，但像小刀这样的人，她的良心似乎真的有所触动。

（二）初恋

待晴子的心情终于平复，小刀，这个刚过不惑之年的男人便把她送回她上班的美容院，尽管，晴子可怜的样子让他有点不舍，但是，他一定要这么做，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让他清楚的知道，家才是他值得守护的地方，曾经对妻子及一双女儿的辜负是要他用剩下的日子去补偿的。

小刀真名叫李承欢，小刀不是他的绰号，却是他的“艺名”，是他在风月场所里的艺名。只因他的名字和小李飞刀的姓名只差一字，没有人在那些地方会用自己的名字，于是，老板给他起了个飞刀的艺名，然而小刀觉得，飞刀太张扬，而在老板面前当然得降低自己的地位，于是，飞刀成了小刀，当然，也有人叫他刀哥。

李承欢其实有个绰号，二十多年前，笔名为木子的诗歌、散文频繁出现在M市一中的广播及校刊、板报中，木子成了风靡一时的知名人物。就在同学们都把木子叫成模子的时候，却有一个人一直都叫他木头，那是坐在他前面的女生，她叫杨美倾。杨美倾留着一头长发，这些带着淡淡清香的青丝总是多多少少的落下部分在木头的桌上，于是，拨弄桌上的发丝成了他上课唯一走神的时间。

然而，1992年那个炎热的夏天，当李承欢克服重重苦难留在M市一中继续上高中的时候，杨美倾却考取了M市的财贸学校。

没有杨美倾的高中生活变得无味，虽然木子的稿件依然没有在学校的刊物上减少，但对李承欢而言，生活已经不再是五彩斑斓，只是在空闲的时候，他偶尔坐在宿舍门前的那棵大树下，回忆起初二那一次“牵手”，心中才会泛起丝丝的甜蜜。那时，他几乎忘记了初中所有的重要时刻，除了那次燕山的出游，他只记得文老师组织的那一次春游。

没开发的的燕山那天其实留下这群青葱少年许多趣事，而在木头的心中却只有那么一幕：为了观看燕山周围更加美丽的景色，木头和几个要好的伙伴决定爬上山顶的几块大石上，杨美倾当时也跟在了后面。然而，在登上最高那块石头的时候，杨美倾有点害怕了，毕竟两块石头之间有条宽近1米的缝隙。轻松登上第一块石头的木头发现了，稍微犹豫一下，说：我拉你吧。然后伸出右手。没想到杨美倾毫不犹豫就拉住他，然后轻松的登上了最高的那块石头，木头迅速的放开了手。

虽然只是瞬间即逝的拉手，但于木头而言犹豫一道闪电走遍了他的全身，然后在他心中集聚成永久的甜蜜。多少年来，他一直念念不忘那次意外的“牵手”，他也常常后悔当初不多拉一会，哪怕多一秒也好，因为从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虽然同是M市的两所学校，但是财贸学校和一中还是有二三十公里的路程。其实，距离并不是问题，在那个年代、那样的木头，他是不可能跑去财贸学校找杨美倾，于是，书信成了他们沟通的唯一方式。可是，在文字方面才华横溢的李承欢，在写书信真的是木头一个。

几乎所有的书信都是木头发出，然后杨美倾也会在一周之内给他回信。木头的总是开头“美，见信好”或者“美，最近可好？”然后汇报自己一段时间的学习情况，然后就草草结束。连平时是用得最普通的“纸短情长”的结束语都不敢用，更不用说在字里行间流露出点点对杨美倾的想念了。

相反，一次太过真实的描述，让他们的之间的通信中断了好长一段时间。高三的第一学期开学不久，李承欢收到了杨美倾的来信，这是两年多来杨美倾第一次主动给木头的来信。欣喜若狂的木头还从字里行间看出了杨美倾对自己的丝丝想念，李承欢心花怒放了好几天。然而，那段时间有件事情却让李承欢非常烦恼，一个低年级的师妹出现在他的身边，经常找各种理由接近他。木头当然明白师妹的意思，然而，豆腐心的他却真的不忍心去伤害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忧犹寡断间便影响了他的生活和学习，以至于成绩严重的滑落。

正因为如此，给杨美倾的回信也拖了两周的时间，更悲催的是，木头在回信中如实的“汇报”了学习成绩的滑落，那一句“在收到你的信后，我的几次测验成绩都很差”让他后悔了后半生。成绩滑落是事实，可是，原因他却不能对杨美倾说。所以，没多久他收到了杨美倾的信，那是一个晴天霹雳，杨美倾在信中说了对不起，还说以后不给他写信了。

应了那句老话，把事情办坏容易，要想修复就难了。尽管李承欢拼命的写信解释，然而却如石沉大海，杨美倾真的再也没有给他回一封信。

或许从小经受磨练让李承欢挺了过来，又或许是M市一中的严格校风让他没有在那些“情感”的纠缠中沉沦下去，那一年的夏天，他顺利的考取了北京的大学。

木子

  （三）偶遇

1995年9月12日，经过48小时的火车，从没踏出过M市的李承欢拖着行李箱出现在北京站的出口，在一排迎接新生的摊位中他找到了他要去的学校：北京邮电大学。没多久，李承欢就和其他新生一起在师兄师姐的陪同下坐上了去学校的专车，空气很好，路也不堵，汽车转入西土城路没多久就到了学校的正门，师兄说，校门隔着马路对面的公园叫小月河，大家在学校里玩腻了，可以到那里去。说的时候，嘴角似乎泛着甜甜的笑意。
李承欢很快明白了师兄为什么说大家在学校玩腻了的话的意思，因为校园真的很小，可是，旁边就是北师大，为啥一定要去小月河？其实，这些和李承欢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除了学习和发呆，就是画画和写信。所以，他只要宿舍就行。

李承欢继续给杨美倾写信，西校门旁边的邮箱是他最常去的地方，此时，杨美倾已经从财贸学校毕业并且分配到了M市的地税局工作。李承欢的信杨美倾也没有每封都回，通常一个月左右才有。教职工餐厅旁边有一个邮电局的办公点，小小的屋子里有6个用玻璃隔成的小房子，每个小房子里有一台电话，这里也是学校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学生们都是通过这些电话跟家里或朋友联系，李承欢偶尔也会来这里排排队，打个电话，每一次都既紧张又激动，因为，每次电话那头只有一个人。

尽管回信很久才能来一封，但总会有的，这也使李承欢百无聊赖的校园生活有了个希望，然而，这个希望也在1997年那个冬天破灭了。

那一封写着“对不起，我要结婚了，祝福我吧”的来信，像一个巨大的炸弹，炸碎了李承欢的希望，也炸碎了他的心甚至他的整个世界。他一直天真的以为她对自己的若即若离只是如她信里说的那样因为工作忙，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真的很愚蠢！

一个飘雪的傍晚，李承欢又一次来到熟识的邮筒旁边。随着那封用红笔写给她的“祝福”回信在邮筒中轻轻飘落，曾经所有的梦也随之破灭。他不知道她是否会认真读完这最后的一封信，但，他知道，她会看不出其中的祝福是那么的酸涩与虚伪！

李承欢不想回到温暖的宿舍，甚至不想待在校园里，他信步走出了西校门，对面的小月河本来就不是他喜欢他去的地方，现在更不是时候，于是，他左拐之后在红绿灯的地方左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飘雪的黄昏接头闲逛。

漫天的飞雪让街道显得更加冷清，孤独的身影在偌大的北京城显得那么的渺小，他在她的心中是否一直都是渺小的呢？真的能祝福她白头到老吗？真的是祝福她婚姻美满吗？李承欢内心一直在问。他强迫自己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希望自己真心祝福她，可是，他的内心却不是那么想……

天空中突然响起了《再见也是朋友》的歌声，去死吧，再见不可能是朋友了！抬头望去，歌声是从一家小书店里传出来的。原来，不知不觉间，李承欢已经走到了北师大的围墙外，这家小书店是唯一一家还开门的店铺。李承欢突然觉得很冷，于是，他撩开那层塑胶隔热带走了进去。

书店真的很小，摆满的却不是辅导书，而是艺术类的书籍，琴棋书画，其中，以书画为主。店里只有两个女孩，她们围在屋子中间的桌子旁，其中一个拿着画笔在画，另一个则在旁边观看。李承欢随意的在书架前浏览，偶尔拿出本书翻翻，小屋让他的身体渐渐回暖，歌声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月亮该画在哪里呢？”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同伴。

没有回答。

李承欢忍不住转过身来。

女孩是在画一幅水墨山水画，画面呈现的是冬天的一条小山村，村前的几棵参天大大树是画面的主题，光秃秃的树枝直至苍穹，好一幅萧瑟的景象。
月上树梢头，人约黄昏后。

李承欢突然想起这句话，他很想告诉女孩该怎么画，但是，感觉有点唐突，却突然间紧张起来，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画画的女孩抬起头，白皙的脸，略扁的鼻子，一副大大的眼镜并遮不住那长长眉毛，还有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嘴角泛着微笑，额头上的刘海跟镜框差点就碰上。

李承欢怔住了，有那么相似的人吗？

女孩脸上微微一红：“你好，你……要买书吗？”

“啊，哦，不是的……其实，没有月亮更好。”李承欢一着急，竟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没有人约黄昏后，就没有月上树梢头。

“哦？也是哦……”女孩低头审视自己的画作，自言自语，“不错的想法，你怎么想到的？”

女孩抬头问的时候，发现男孩已经不在了，李承欢说完那一句之后已经非常窘迫，早趁着女孩地头的时候悄悄的溜出去了。

女孩慎重的把画收了起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幅没有月亮的画，在十多年后拯救了她的婚姻、她的家庭。

木子

（四）梦断情牵

那一夜的那场大雪似乎把过去都埋葬了，虽然偶尔梦中相见，但是李承欢显然已经从颓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只是他不再写信了。他依然画画，画他喜欢的鹰击长空、画梅兰竹菊，画画的过程中，他偶尔回想起那幅没月亮的山村小景，想起那晚的唐突，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他偶尔会去学校的电脑室，上上学校的BBS，写写他凄凉的爱情、写写他的“美梦”。
BBS“真情流露”上，muzzi突然成了名人，他的中文名是“木子”，他的签名档是：木子本不姓木，叫的人多了，他还不姓木。他的出名是因为他在BBS上把周边的人都栩栩如生的描写了一遍，更是因为他那篇以第一人称编写的短篇小说《梦断情牵》。

……

又到了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傍晚时分，寒风刮过树梢，已经没有任何树叶的枝条还在做垂死的挣扎，路面也被吹得不留一片树叶，甚至没有尘土，行人也是稀少，就连平时满眼的情侣也不见了。

我很不情愿的来到了教三楼，很快，我就后悔了，因为我从一楼开始，一直到三楼，打开每一间教室的门，里面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就没有空余的位置。

这就是北邮的特点，多好的学风！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了，连我都要来复习了，更何况别人，要知道，平时自习都要互相帮忙占座的呢。

自责已经没有什么作用，既来之，则安之。

终于，在四楼阶梯教室的一个角落，我发现了一个可以坐下的位置，就是，光线有点暗。

其实，这样的位置，上课是都是大家喜欢的，因为它不起眼，就算你睡着了，老师也不会注意到，甚至是，你打呼噜了，老师也可能不会听到。
全教室都是专心复习的人，有看书的、有做题的、有冥想的……平时情侣亲热的场面基本荡然无存。

我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我终于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来教室自习而不在寝室，气氛，很重要！今晚，就是装，我也要装到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暖气片散发出来的热气加上超旺的人气使有两三百个座位的阶梯教室烤得暖融融的。虽然我不是勤奋的人，可是，我看书的效率还是蛮高的，严格来说，应该是翻书的效率，十点左右，有人开始撤场，我也把那本《模拟电子》的翻完了。

我也可以撤场了，但是，我突然很想装，今晚，就让我最后一个回到寝室吧。于是，我拿出《离散数学》。老师说，数学是计算机的基础，离散数学更是基础中的基础，可是，我就是学不好这一门课，我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专业。平时，除了抄抄作业，我基本不会去动这本书，可是，为了那个“万岁”的60分，我还得硬着头皮去看，老师说了，把习题都做会了，考试就能过关，希望他不会骗我吧。

然而，离散数学真的太离散了，以至于我的精神都被分散，然后，慢慢的，我就那样，趴在座位上……

我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只风筝，而线的那头，是给我写了分手信的她。她在那头笑得很欢，我也在上串下跳的很美。可是，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男孩，然后，她放手了，失去了牵引的风筝只好一摇一摇的放下掉，粉身碎骨在所难免。

我醒了。

教室里空荡荡，没有人了吗？不，在对角线的那一头，还有一个人趴着呢。

最要命的是，时间已走过十一点，到底是一走了之，还是叫醒她？我正自顾不暇，她又跟我毫无关系，走吧，别多管闲事，我对自己这样说。我甚至已站了起来，背起了书包。但，在回眸的霎那间，我改变了主意。        

        一头青丝盖住了她的整个头，只是脖子露出一点点白皙的皮肤，后背随着他均匀的呼吸而有规律地起伏。  
      
        她有点像美！        

        就因为这点，所以我决定叫醒她。        

        “的的....”我敲了几下桌子“同学，十一点多了”。

        除此以外我不知说什么。      
  
        “恩”，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呻吟，她微睁二目，一缕头发已跑到她的嘴里。她吹了一口气，把嘴里的头发吹出来，看了一下表，似嗔似怪的说：“吵什么？讨厌”。   
     
        好心得不到好报，本来心情就不好。      
  
        “看清楚几点！”我扔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走出教室。      
  
        当我走到教学楼门前时，我呆住了。那对铁门已严严的关死，我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多管闲事。同时有点埋怨管理员锁门这么及时干嘛。      
  
        嘀哒 嘀哒 ......   
   
        我知道她来了，头也不回，故意不理她。   
   
        “怎么啦？门关了？”她惊讶的问。        

        我转过身，正想狠狠的骂她几句。但一看到她那紧锁的双眉，忧郁的表情，我便骂不出来。唉，我总是心太软，但我还是没理她。是我太小气。        
        “怎么啦？生我的气了？” 声音软软的。

        “不..才怪。”我都不知怎样和她说话好，理她不是，不理也不是。

        “对不起了，你看，我的表停了才误会你的好意的嘛”。她说着便把手伸过来。白皙的手腕上，一只精致的手表，的确停了。   
   
        我眼前出现中学的事。        

        念中学的时候家境贫穷，当然买不起表。于是，我老是打扰坐在我前面的女孩，而她却总是不厌其烦地、大大方方地把手和表一块送到我眼前。多少次，为她那雪白的手腕痴迷，多少次给她的热情感动。于是，我便非常关心时间。终于，有一次，我装着看不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哟！你干什么？”        

        我猛然惊醒，“对、对不起。”我满脸通红。才知道，面前的不是我的女友，握着的并不是女友的手，而是一个不知姓名的女孩的手。
      
……

这篇因为失恋而编写的小说在论坛上很快就火了起来，有人甚至留言‘以后我也去自习，而且还要坚持到关门才走’。李承欢本想把这个故事写完，因为，他早就想好了悲伤的结局。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写完这个故事，因为后来他再次遇上了她，他们的关系开始暧昧起来，到底会是怎样的结局，他变得无法把握了。

木子

（五）相识

在北京的最后一个国庆节，虽然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校园里依然冷清。天气虽然不错，可是李承欢的心情是寂寞、空虚、冷。中午时候，学校的食堂还是开的，只是只开一个窗口。还好队伍并不太长，尽管只是排在队尾，李承欢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前面的女孩，穿着一身牛仔衣，一头秀发遮住了几乎整个不宽的肩膀。李承欢心中一动：这身型，跟美晴一样啊！

磁卡机“噶叽噶叽”的响了一阵，女孩的磁卡被吐了出来，连续几次，都是如此。女孩着急了，后面还排着别人呢。她回过头来，对李承欢抱歉的一笑。白皙的脸庞，稍微有点大的嘴唇，稍扁的鼻子上架着一副大大的眼镜。李承欢心头一震，是她？女孩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木头一样的男孩，而是无助的四处张望，右手的卡片不停的敲打左手。

“我帮你付吧”。没有等女孩反应过来，李承欢把磁卡塞进了卡机，滴的一声，扣了两块钱。

女孩感激的看了男孩一眼，说了声谢谢便端起饭菜走开了。

李承欢买好饭菜，看到女孩自己一个人坐一张饭桌，便想走过去，可是，又觉得不妥，于是饶了个小圈，选择了另一张坐了下来。

才吃了两口饭，女孩坐了过来。

“我把钱还你吧”。女孩脸有点微红，把10块钱推到男孩面前。

“不用了，我请你吧”。

“不行，我们都不认识，我怎么好意思”。

“其实，我们算认识的”。

“哦？”女孩疑惑的看着男孩。

“嗯，怎么说呢，你那副画，最终有没有月亮？”

“啊？是你啊！”女孩瞬间想起了那个悄然离开的男孩。

“所以啊，算认识了，我请你吧”。

“还是不好，上次你都给我提了那么好的建议，现在还要你请吃饭，应该我请你”。

“那，下次你请我呗。”李承欢有意无意的发出邀请。

“行，反正我会经常来你们学校，下次我请你。”女孩倒是爽快。

“什么？你不是我们学校的？难怪。”

“不是啊，我是师大的。”女孩微微一笑，答。

原来，女孩是北师大的学生，名叫袁静，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专业倒是跟李承欢一致，而且同样是95级的。相对而言，北邮的计算机专业的教学水平要比师大高一些，尤其是系主任白教授，是国内知名的学者。袁静打算报考他的研究生，而今天下午白教授在学校办了个讲座，于是，她上午便来到北邮找她的同学，顺便听下午的讲座。然而，她的同学中午约了男朋友去西单，所以，便把饭卡留给了她。没想到，饭卡竟然坏了。

缘分啊。李承欢心想，这次食堂这些破机器说不准帮了大忙。

虽然是边吃边聊，虽然今天男孩已经把吃饭的速度降了下来，可是，饭总有吃完的时候。

“北邮那么小，没地方逛，你上课前这段时间干啥？”准备去洗饭碗之前，李承欢问。

“嗯，也没地方去，就去北邮书屋待会，或者直接去教室等。”从女孩的回答，可以看出女孩对北邮应该也不陌生。“哎，你帮我把卡还给我同学行不？”

“可以啊。”李承欢当然愿意。

袁静从口袋里拿出磁卡，递给男孩：“我同学叫张薇薇，管理系的。”

“管理系的张薇薇是你同学？”有点太巧了吧，李承欢心想。

“对啊，我高中同学，你们认识？”袁静也觉得有点意外。

“是啊，我们一起在宣传部干过。”宣传部是学校学生会的一个“部门”，每一届都会找一些擅长写字画画的学生。李承欢在那里做了两年的“义工”，张薇薇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谈不上熟。

“那么巧啊，那谢谢你啊。”袁静再次表示感谢。

“别客气，举手之劳”。

或许是因为有了共同的“朋友”，两人之间的距离感觉又近了一些。可是，也想不到什么继续聊下去的话题，男孩只好起身离开。

木子

（六）小月河

昏黄的灯光下，被晚风吹皱的小月河也泛不出多耀眼的光，7月的柳树茂密婆娑，河边的土坡上，长了一丛丛的不知名的灌木。

已经是晚上10点了，已经没有了散步的人，剩下的一对对情侣都藏在以为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拥抱、亲吻……

有一对是例外的。

柳树下，长椅上，男孩拉着女孩的小手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都不敢说明天以后的事。

毕竟，他们相识不足一年，而且，明天他就要离开，去的，只是一座南方的小城。而她，已经考取了白教授的研究生，并且，她曾经告诉过他，找一个北京的户口，是她的愿望。

《梦断情牵》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小月河上充满了离愁别恨，既然结局早定，当初的偶遇仅仅是上苍给的半年的情，让他们做了这半年的梦么？

李承欢的心情越发沉重，他回忆起他们第一次到小月河。

那天，拿着袁静给的饭卡，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李承欢的心美美的，但，也感到丝丝遗憾，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师兄。”迎面过来的同是M市一中的师弟喊了一声。

“嗯”。李承欢机械的回答了一声。

师兄？电光火石之间，李承欢想起刚到北京时，接待他的那位师兄的笑容。小月河！小月河，是北邮的后花园。有人这么定义，可是，李承欢没有去过，所以，他对这个定义没有感觉。现在，他有些后悔。

回到宿舍，天津人回来了，他不是学霸，但，一定是班里的学习模范。几天的假期，他没有去玩，也没有回家，他选择在学校学习。

摊在床上的李承欢怎么也睡不着，突然，他想起天津人也是要考白教授的研究生的。

“天津人，白教授的讲座在哪间教室？”他知道，他一定知道的。

“教三，301。”果然没错，他就是知道。

天津人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是他不会问，他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就算他发现李承欢今天的行为有点怪：在他还没睡着的时候，李承欢便拿着书包离开宿舍。

离讲座开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教三楼的301教室已经几乎满座了。袁静坐在第一排靠中间的位置，旁边的位置放着书包。

李承欢假装找了一下位置，然后走到座位边上，心脏因为心虚而加速。

“嗨，谁的书包？”教室里很安静，李承欢问话也小声。

袁静抬起头，视线从书本上挪到了眼前的男孩上，似乎有些意外，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把书包拿起来，塞进了抽屉。

李承欢也没有说话，报以一笑，就坐了下来。

白教授的课讲得真的精彩，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三个小时转瞬即逝，下课了。真是男女搭配，听课不累啊！李承欢心想，他似乎也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在校园里谈恋爱了。

两个人随着人群走出教三楼的大门。

        “对了，晚上我请回你吃饭吧。”袁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想欠男孩的人情，主动问。

        李承欢本想推辞，但是没有。

        “嗯，好吧，吃啥？”

        “刀削面吧，可以吗？”考虑到男孩是广东人，所以女孩这样问吧。

        “行啊，教工餐厅才有刀削面哦。”男孩对面食并不反感，而且期间也吃过，感觉不错。

        “教工餐厅的不好吃，你们学校北门有个小面馆，那里的刀削面才好吃呢。”

        “你怎么比我对北邮还熟识呢？”

        “张薇薇是我的闺蜜哦，重要的，她是个吃货。”袁静变得健谈起来。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出了北门。

        “现在吃饭还早呢，不如我们去那边走走。”李承欢手指西边，那个号称北邮后花园的小月河。

        或许吃饭真的有点早，袁静没有反对，于是两个便走去了小月河。

        小月河是一条有历史的河流，已经流淌了七百多年，全长约10公里，流经邮电大学这一段因是元大都遗址，称为元大都遗址公园。但是，大家更喜欢叫她小月河，尤其是学生们，毕竟，小月河比遗址更显得有情调吧。

        沿着北围墙路往西走几百米，过了西土城路就是小月河公园，再往前走百米，便能看到水渠一样的小月河。两人沿着河边的砖头小道向南而行，李承欢不知道，这条河已经静静的流淌了七百多年，河的东边，满是摆摊的小贩，河的两岸种满了柳树，柳叶还没落完，那随风飘扬的枝条在夕阳下泛着金黄。好美的小月河！李承欢心里赞道，他更觉得自己大学这几年，像白混了一样。

        此时的小月河人还真不少，有附近住户，更多的是附近的学生，他们有些是来采购的，有些则是像他们一样来散步的吧。李承欢不知道人家怎么看他们，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情侣吧？想到这里，他心里就美滋滋的。偶尔在人潮中，有意无意的肩旁触碰一下，真让人有点小激动。

        “没想到这里人会这么多。”李承欢由衷的感叹道。

        “是啊，你不知道？你没来过？”女孩奇怪的问。

        “是，没来过。”李承欢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一个人跑来这干嘛。“你肯定经常来吧？”心里有点酸酸的味道。

        还好，女孩的回答让他满意：“是的，跟张薇薇来了好多次了。”

        很快，夕阳西下，凉风吹了起来，李承欢在北门外的面馆吃了平生最香的一碗刀削面，然后把女孩送回去了师大。

        从此，两人的关系便缓慢的进行着，像小月河的流水。后来，女孩问男孩：你那次说你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到小月河，是真的？男孩好不犹豫都说是。他没有撒谎。女孩也说她不是第一次，不过是第一次跟男孩子来。男孩开始半信半疑，后来，信了。

        一阵风吹过，柳树发出沙沙的响声，男孩感觉到手背上一滴温热的水珠，他发现了女孩脸上的泪痕。

        他一把把她抱了过来，使劲、狠狠的抱着，恨不能把自己的胸口打开，把女孩塞进自己的体内。女孩闭着眼睛，同样死死的抱着男孩，喃喃道：我真想跟你合成一体…… 良久、良久，小月河似乎停止了流动，柳树似乎也停止了摆动，世界静止吧，时间停下来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热烈的拥抱，依然没有接吻。吻别，应该也不会有了，因为，在北师大女生宿舍关门前，女孩对男孩说：明天我不送你了。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跑了进去。

木子

芳香冰块 发表于 2018-5-22 23:56
小说版第一个长篇，现实向呀，欢迎。排版稍密，能够每隔一段空一行可能看起来更舒服一些。明天来细读。 ...

好的，排版的确看着不舒服。

木子

  多谢楼上各位，欢迎点拨。

木子

  额，谢谢芳香。现在看来，论坛那篇文章似乎是凑字数用的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故事，估计会有不少脱节的地方，感谢大家赐教。

木子

芳香冰块 发表于 2018-5-23 17:24
客气，觉得你的文比以前又进步了。论坛本来就是一个开放交流的地方，写了还可以改嘛，也不是定稿。重要的 ...

哈哈，争取定稿

木子

                                                        （七）南下

        北京西站，李承欢在等开往广州的列车，在学校西门等出租车的时候，很多情侣在依依惜别、难舍难分。袁静终究是真的没有来。

        检票的广播响起来，李承欢看到了她，两人只是默默的拉着手，真不知道说什么啊。

        “别坐公交车了，打车回去吧。”分别那一刻，男孩掏出张百元钞票，塞给女孩：“记得给我写信”。他之前已经把单位的地址告诉了她。

        就在男孩坐上列车回南方追梦这年的春季某天，四川泸州X县的某条山村，有个女孩也坐上了南方追梦的汽车。

        虽然已过了正月，气温还是很低，因为温差的原因，汽窗的玻璃上结了一层雾气。小玲用带着手套的手擦了擦玻璃，路边，妈妈已经不见了，只有晴子还站在那里，好像还在使劲的挥手。

        晴子是小玲的表妹，从小就住在小玲家，就如亲姐妹一般。小玲比晴子长接近10岁，她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也像护自己的亲妹妹那样一直护着晴子。

        今年，在南方打工的大姐并没有回来过春节，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往村里打。家里虽然没有电话，但是，村里的小卖部离家不远，大姐有事会打到那里去的。可是，小玲问了很多次，小卖部的伯伯都说，大姐没有打过来。

        今年的春节过得并不好，姐姐没有回来是其一，姐姐没有像往年那样汇钱回来是其二。或许，这才是重要的，妈妈似乎更看重后者。她念叨的更多的，不是对大姐的牵挂，而是因为大姐没有给家里汇钱，让她年货办得不好，在邻里面前丢人了。

        看着妹妹渐渐迷糊的身影，小玲想起了妹妹问的那句话：二姐，姑姑说让你不要学大姐？为什么呀？

        为什么不要学大姐？大姐不是挺好的么？难道妈妈知道了什么？所以，才给了自己这样的临别赠言？

        大姐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大姐曾经说过，从家里到M市有接近30小时的路程，漫漫长路啊。

        所幸，司机是村里认识的人，他的助手也是村里的小年轻，跟小玲也很熟。这应该也是妈妈答应让小玲一人到南方去寻找姐姐的原因。虽然小玲也接近十八岁了，而且相当有主见，但是，毕竟才是初中都没毕业，最远也就去过县城。所以，如果没有熟人关照着，光是这三十多个小时的路程都是挺难熬的。

        妈妈答应小玲还有一个原因，那是因为小玲已经有过一次婚姻，她的“前夫”是她的初中同学——邻村的二傻。说起也很滑稽，那年是小玲一手操办了她自己的婚事，从结婚到离婚，也就一年的时间。结婚在二傻的村子摆了酒，妈妈都没有参加，这边只要晴子去了。小玲嫁给二傻的理由很简单，二傻够仗义，手下还有一帮小弟收数。离婚就什么都不用办，小玲直接搬回来妈妈家。理由更简单，二傻家并不是像看起来那么风光，还有一帮小弟要养。因为所谓的婚姻都是没有政府的手续，所以，来的快，去的也快。

        既然没有了顾虑，妈妈也就放手了。

        小玲拿着大姐去年离家时留下的地址，也不用担心车上发生什么意外，路途还长着呢，慢慢的，她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里，自己穿着雪白的婚纱，晴子拉着长长的裙摆，满脸笑容，满屋的欢乐，大姐也在，她怀了抱着孩子，还有妈妈，可是，妈妈的脸上没有笑容……

        小玲转头看看扶着自己的男人，可是，男人的脸，很模糊……

木子

芳香冰块 发表于 2018-5-28 22:31
有了更新。小玲在“过去”的故事里出现了，开始就是个有故事的女孩，等看什么时候会与小刀有交集。 ...

嗯，小玲是个重要的角色，猪脚之一

木子

白婉儿 发表于 2018-5-31 13:01
长篇啊

嗯，很长

木子

                                                                     （八）大姐的故事一
        华侨新村位于M市北区，是八十年代政府为安置回来M市投资的归国华侨而特别划出的一块地而建成的小区。全区共有10栋楼房，都是7层的楼高，分两房和三房两种户型。该小区环境优美，是当时M市非常出名的小区。后来，随着经济的发展，房地产的兴起，原来住在这个小区的人渐渐的便搬了出去。慢慢的，这个小区成了外来人员租住的地方，因为环境还是保持得不错，楼房也不算太旧，所以，房子租金也不便宜，不是一般外来的在厂里打工的人能租得起。后来，人们发现，这个小区住得大多数是像芳玲这种特殊人群。然后，华侨新村便给起了一个外号：二奶村。
        
        芳玲住在这个小区的8栋302房，这是她在M市拼搏了4年的家，可惜，这个家是临时的。
        
       芳玲靠在床头，摸了摸还有些淤青的左脸，右手轻拍着旁边三个月大的女儿，望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想起自己这几年的经历，真是酸甜苦辣一应俱全。
        
        1995年，刚满20岁的芳玲随着几个老乡来到了M市某电子厂，原来说话包吃包住每月的底薪是600块。可是三个月的见习期，保底工资是400块，满三个月后，才是600块。但是，见习期满了，各种的克扣接着也来了，比如伙食费、住宿管理费一个月下来，要扣掉接近200块。还有，事假、病假也要扣钱，当然，工作中出现的失误也会扣掉部分工资。如此下来，就算加班加点干活，一个月下来，到手的工钱500块出头。为了伙食费及住宿管理费的问题，老乡们抗议过，但是没有用。管理说，大家觉得有问题，可以选择到外面吃住。显然，到外面吃住更是大家承受不住的。罢工不干吧，厂方也不着急，因为还有很多人想进来干呢。
        
       忍受，是唯一的选择了。可是，同村的几个老乡无法忍受，见习期过了没多久，就都跑了，而且跑去了别到城市。
      
        芳玲想着，其他的城市也是一样的吧，为了母亲临别的嘱托，她留了下来。
      
       所以，芳玲坚持着，并且每月都给家里汇上300块钱。
      
      芳玲总是默默的做事，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沉默的羊。或许，也是因为她的内向与安静，被她吸引的男孩子也不少。可是，无数的男孩都被拒绝了，一方面，她需要更多的工作时间挣钱，另一方面那些油嘴滑舌的男孩在厂里的口碑并不好。        除了他。
   
      他叫黄二实，个头不高，长得也不帅，但是很结实，给人的感觉也很实在。他是他们的班长，他不像其他班长那样骄横，他会偶尔帮助大家，对芳玲是格外的关照。
  
      慢慢的，她对他有了好感，开始聊天。


        二实告诉她，他是江西人，家在农村，单亲家庭，本来有个哥哥，可惜夭折了，所以，家里给他起个名字叫二实。家里还有个妹妹，在上初中，家里经济困难，本来说好让妹妹辍学的，可是，二实觉得自己学习远不如妹妹，就主动出来打工，供妹妹上学。


        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因为感动，两颗年轻的心就这样走在一起。


        他们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但是，他们一直住厂里的宿舍，依然吃着厂里廉价的饭菜，每月会奢侈一把：到厂对面的阿嫂川菜馆吃一顿，50元。


        生活本如池塘里的水般沉静，现在有人往里面投入了小石子，泛起美丽的涟漪，就连岸边的柳树，也会舞动轻快的枝条。


        厂里的工作依然是繁重而单调的，但是心不在寂寞，干起活来也是干劲十足，效率也提高了，每月拿到手的钱也超过了700块，两个人偶尔也会去看看电影，仅此而已。但芳玲觉得，生活已经丰富多彩了。


        当潭水变成溪流，幸福的日子也就在不知不觉间飞快的流逝，转眼，春节就要来临，厂里充满了离愁。大家都知道，今年回去，明年不一定再来了，就算已经在厂里建立了爱情的，也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分开。


        芳玲和二实可不这么想，他们约好了，明年过了元宵就会回来。尤其是芳玲，在二实把她送上回老家的汽车的那一刻，她就暗下决心：就算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了他们明年的相遇。


        就这样，带着二实硬塞过来的一千块钱和自己的梦想，芳玲踏上了回家的路。

木子

  越写好像越发散了，这部分确实有点多，但是，好像又是那个年代的事，所以，就继续写下去吧，回头再看看怎么修改好了。

木子

                                                                                           （九）大姐的故事二
        当芳龄把一年的积蓄连同二实给的一千块钱交给妈妈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妈妈心情的舒畅。当然，弟弟妹妹们更加开心，大姐给他们带了新衣服，这可是广东出的新款，虽然价钱并不贵。

        这是那年爸爸骑摩托车不慎掉落山崖离世后，三年来，家里一直被一层阴郁的气氛笼罩着。今年春节，终于有点过年的气氛，生活的曙光渐渐露出。芳玲也为能给妈妈，能给这个家而兴奋，她更加想念二实了，只是相隔万水千山，无法联络。不过，相信他的妈妈和妹妹也很开心吧，芳玲甚至有点想见见二实的妈妈和妹妹了。

        这年的冬天不算太冷，大年初十的早上，天空中却突然飘起来小雪，弟弟妹妹们都出去玩了。

        芳玲一个人待在屋里，假期回来，她就喜欢这样，她不会再像弟妹们那样疯玩了，心里装这个人的时候，发呆其实挺幸福的。跟二实的事，她决定暂时不告诉妈妈，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再跟她说吧。
        
        门开了，吹入一股冷风。

        “好球冷”。赶集回来的妈妈嚷嚷着从门缝挤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芳玲赶紧起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妈妈四十出头，可是长年累月的劳作让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五十岁的人，因为太冷的原因，这会脸显得黑里透红，不过，看起来她心情不错。

        “芳，小卖部新装了电话。”妈妈把手靠近炉子烘了一小会，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一张日历纸，递给芳玲：“这是他们家的电话号码，你以后可以打那里的电话找我。”

        “好，以后我就不用写信了，直接打电话”。芳玲结果纸条，答应着，心里却想着：以后回家，二实就可以打电话联系我了。

        怀着愉快的心情，两母女一起准备午餐。

        午后天气稍微好转，风雪都停了，弟弟妹妹们又都出去玩了，妈妈也出去了，这个春节，她比以前喜欢往小卖部跑，那里是大人们聚集的地方。芳玲依然留在家里，睡觉或者发呆。

        傍晚时分，妈妈先回来了，芳玲赶紧过去和她一起准备晚餐，她感觉到妈妈有点不对劲。

        “刚才在外面见到邻村的张叔了。”妈妈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哦。”芳玲心里觉得莫名其妙，妈妈怎么偏偏提起这样一个人，自己不认识啊。

        妈妈接着说：“他是妈的同学，听说你也在M市打工，他也在，而且，跟你同一个厂。我说了，改天让你们见个面，将来好有个照顾。”

        “妈，不用吧。”我才不需要什么照应呢，芳玲心里想着。

        “啥子不用，有人照应着不好？”妈妈不依不饶。

        妈妈也是担心自己，那就随便吧。芳玲哦了一声，没有再争辩，反正，过几天就走了，又是邻村的大叔，能不能见到还是个问题。厂里是有很多四川的老乡，他们总是成群结伙的，哪个才是张叔呢？

        晚上，芳玲没有陪妈妈聊天，早早的就上去二楼房间，躲在被窝里，想着妈妈说的事。不知不觉间，感觉有点冷，外面又下雪了吗？

        大年十四的下午，芳玲依然一个人留在屋里，该准备准备了，过两天就出发。过完元宵，也就差不多躲过春运，票价可是下浮不少呢。憧憬着很快就要和二实见面了，芳玲的心甜滋滋的。

        楼下出来开门的声音，然后听到妈妈叫唤：“小芳”。

        “哎”。芳玲答应了一声。

        “下来一下。”妈妈并没有说什么事，芳玲只好下楼。

        火炉旁边坐着个男人，四十出头，边嗑着瓜子边跟妈妈聊着。

        “这是张叔。”见芳玲下来，妈妈便介绍说。

        “张叔。”芳玲对这个陌生的男人不冷不热的打了个招呼。

        “哎”。张叔把手上嗑了一半的瓜子嗑完，应道。“小芳是吧，有没有印象见过我？”男人笑眯眯的问。眼睛显得很小，和妈妈相比，脸上的皱纹并不多。

        芳玲心里一紧，努力的去想，可是，这张脸没有在脑海里出现，她只好抱歉的笑了笑。

        “额，没印象不奇怪，厂里那么多人。你是哪个车间的？”张叔也觉得没有印象很正常，于是岔开话题。

        “一车间，张叔什么时候去？”芳玲不想继续谈厂里的事，直截了当的问。

        “准备过完元宵，十六那天就走。”

        “我也是准备那天走，到时候约吧。我给你加点水。”芳玲实在不想多谈，看着张叔杯子的茶几乎喝完了，借机站了起来。

        “你们继续聊，我上去收下东西。”加完水，芳玲打了个招呼赶紧上了楼。

        芳玲心里非常忐忑，她虽然对男人没有啥印象，可是，刚才张叔看她的眼神，尤其是刚看到的那一刹那间，似乎闪了一下光，还有，那眯着笑眼的微笑。她感觉到，他对自己是有印象的。但是，楼下人谈话的声音不大，她无法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芳玲隐约的感觉到，情况似乎不妙。

木子

芳香冰块 发表于 2018-6-13 21:58
生活的细节描述得非常生动。芳玲的情况看来不妙啊，母亲这是打算把张叔介绍给她？母亲的同学，叔叔辈的人 ...

哈哈，你猜错了：）

木子

                                                                    （ 十）  黄二实的等待
        黄二实这个春节是在幸福的感觉中度过的。在芳玲回去的第二天，他也坐车回了江西老家，带着给妈妈和妹妹买的衣物，当然还有部分年货。
        妹妹已经放假，今年考试又是在年级里名列前茅，夏天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绝对没有问题。二实打心底里高兴，更加坚定的认为当初自己辍学出来打工供妹妹上学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是冬天，农活并不多，只是妈妈在山上种了几亩地果树，兄妹俩便利用假期帮助母亲到果园里除除草。二实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而妹妹又是远近闻名的“学霸”，一路上大家都友好的打着招呼。今年，大家碰面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二实，啥时候给你妈妈带个媳妇回来？二实总是羞涩的说：还早还早。其实，他是心口不一呢，他心里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带小芳回来，让妈妈高兴高兴，不过，他和芳玲的事，他一直没有告诉妈妈。

        每每此时，二实对芳玲的思念更是激烈难耐，虽然跟家里人一起也很幸福，但，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

        正月十六，二实便坐上了第一趟去M市的班车，小芳，我来了，快一个月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吧？

        他们都算好了，他们同一天从家里出发，二实会比芳玲早接近一天到达M市，这样，芳玲到达的时候，二实就可以去车站接她。恋爱中的男女都比较喜欢这种场景和这种感觉吧。
当天晚上，二实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随便吃了个早餐，他便坐车去到了汽车总站。虽然，他知道芳玲的车要到下午才到，可是，万一有变化的？这可不能错过。

         长途汽车一辆又一辆的进进出出，到了中午，还是没有看到从泸州开来的车，万一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午饭他也是在车站门口的快餐店吃的盒饭，他得一直盯着过往的大巴车，生怕一不留神，他的宝贝就在眼前溜走。

         二实就这样着急而又紧张的等着，同时，他也幻想着和芳玲见面的情形：她会给自己一个热烈的拥抱吗？自己呢？无论如何，可要手牵着手一起回厂里。

       终于，下午四点左右，他看到了从泸州X县开来的大巴车，二实心潮彭拜，大巴车刚一停稳，他便跑了过去，守着车门不远的地方，掂着脚，使劲往车里面张望。可是，车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下来的，直到最后，司机上车查看车子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个熟识的身影。

       “请问，你们那里还有别的车过来吗？”内向的二实鼓足勇气问司机。

       “啥？”司机似乎没听明白，二实只好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没有了，每天只有一趟。”明白了二实的意思，司机显得很不耐烦的回答。

       或许是没赶上今天这趟车吧。失望的二实心里想，但同时心里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

              回厂里的公交车显得很拥挤，心情沮丧的二实心里闷得发慌，好不容易到了厂门口的站点，二实赶紧下车，一起下来的有十几二十人，几乎都是厂里的人。怀着失落的心情，二实在厂门前的草地傻傻的坐着，他浑然不觉，有一个人一直注意着他。

木子

教主 发表于 2018-6-19 16:25
好长啊

长篇嘛，当然要长。

木子

                                                                  （十一）大姐的故事三
        张叔下车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二实，但他还不好确认，一直到回到厂里，他看到那个男孩失魂落魄的坐在厂门前的草地上发呆，他基本肯定了，这个就是芳玲那个男孩。
        张叔把行李放回厂里，出来的时候发现二实还傻傻的坐在那里，便走了过去。

        正在发呆的二实感觉到有人在旁边坐了下来，抬头看去，发现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子不自觉的往边上挪了挪。

        “哎，你就是芳玲的男人？”张叔面对二实带着疑问的眼神，直接就问。

        这个问题二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好说是，更不愿意说不是。他只好模棱两可的笑了笑。

        男人的问题得到了确认，他便接着说：“芳玲不会来了。”

        面对男人轻描淡写的这句话，二实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张叔。过了一会，才说：“你怎么知道？”

        “我是她邻村的，她本来会和我坐一辆车过来，可是，她妈妈不愿意了。”张叔解释的语气略显冷淡。

        真是晴天霹雳，二实的心情跌落了深渊，他无法接受，追问道：“为啥啊？”

        面对两眼通红的二实，张叔都有点于心不忍，说话也没那么冷了：“她妈妈不同意你们相处，你家里条件不好吧？我们那嫁个闺女可以有十万八万的彩礼呢。你有吗？有的话，可以试试找她。”张叔说得有点夸张，但是却跟芳玲妈妈 提出的条件几乎是不谋而合。张叔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有些破旧的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利是封，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到她。”

        张叔跟二实说的，只是他的猜测，不过，他的猜测都对了。

        见了张叔的那天，吃晚饭的时候，妈妈突然问：“小芳，你处朋友了？”

        一口饭差点把芳玲噎住了，她想，应该是张叔告诉妈妈了，所以，她没有隐瞒，因为瞒不住了，也没有必要吧。所以，她“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妈妈没有继续问，芳玲看了妈妈一眼，脸上像无风的湖面，看不出喜怒哀乐。弟弟妹妹倒是看起来有点开心。

        晚上，妈妈来到芳玲的房间，和芳玲预料的一样，她要了解自己女儿处的朋友的情况。芳玲没有丝毫的隐瞒，把黄二实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妈妈，妈妈越往下听，脸色越显深沉。但到最后，妈妈没有也没有发表意见。

        第二天早上，芳玲还在被窝里，妈妈便推门进来了。脸色不大好看，有些憔悴，感觉是没有睡好。

        “小芳，我想了一晚，你暂时不要去了。”妈妈在床边坐下来说。

        “怎么了？”小芳连忙坐了起来，看着妈妈问。

        “你晓得的。”妈妈没有回避芳玲的目光。

        “我不晓得！”芳玲急了。

        “我不想你跟那个人一起。”妈妈不想再绕弯，就直白的说，声音也稍微变大了一些。

        “我就知道，可是，凭什么？”芳玲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我是为了你好。”妈妈的声音平和了一些。

        “二实很好啊，他人老实，工作又努力，他会给我幸福的。”这是二实这半年给芳玲的感觉。

        “我不管！反正不行！”妈妈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我也不管，明天我就走。”芳玲扭过头去，也很生气。

        “你敢，我打断你的腿！”妈妈气的站了起来，指着芳玲，声音又提高了。

        “来，你打断，你不打断，我明天就走！”芳玲也硬起来了，声音也大了。

        妈妈快被气疯了，脸色由红变绿，又由绿变红。

        芳玲毫不示弱，仰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妈妈。

        “啪”的一声，芳玲的脸一阵火辣，头也随着妈妈的这一抽低了下去，一头凌乱的头发把可能还印着指印的脸给遮住了，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你别想走出这个房门。”火气正旺的妈妈气呼呼的扔下一句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钱钱钱，你就是为了钱吧，你把我卖了吧！”芳玲吼了起来。

      妈妈止住了脚步，回过身来，指着她的女儿：“是，我就要钱。只要那个人拿十万块钱来，你爱咋样，我没有意见！”说完转身走出门口，“咣当”一声，把门关了起来。

芳玲躺了下来，直直的盯着屋顶，任泪水打湿枕头。对二实来说，十万，是个天文数字。

接下来的一天，芳玲茶饭不思，她不是以绝食的方式来对抗妈妈，只是实在是没有胃口。

就这样过了一天，约好出发的那天早晨，张叔如约而至，芳玲没有起来，她虽然知道妈妈不可能真的打断她的腿，但是，妈妈在，她想走出这个家门也不容易。她在楼上隐约听到妈妈跟张叔说了暂时不让芳玲外出的话，她相信那个多事的男人应该猜到了原因，她多少有些恨他，不知道他是否会有些惭愧。不过，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认命吧！

又一天过去了，因为认命，芳玲和妈妈没有再发生争吵，她们之间，不理不睬。她是懂事的，她不能恨妈妈，可是接受不了妈妈为自己好的说法。傍晚时分，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小芳，小芳在吗？电话！”

芳玲来不及反应，已经听到妈妈问：“哪个找她？”

“没说，好像是广东来的……”应该是小卖部的老板的声音。

“你告诉他，不在。”

“好勒。”

“等等，我来说。”

然后，是楼下的关门声。

是二实，芳玲反应过来了。她赶紧下楼，走到门口，门竟然没有锁。她打开门冲出去，突然感觉好冷，才发现自己忘了加衣服了。没多久，她看到了妈妈的身影很快的闪进了小卖部。芳玲停了下来，寒风似乎让她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小卖部里面应该有不少人在吧。她叹了口气，心灰意冷的走回家里。心中不小心复燃的火苗，就这样被扑灭了。她几乎能想到妈妈会在电话里说出多么绝情的话，她能感觉的到那个男孩的绝望。

对不起了，二实，我的爱人。

木子

                                                                          （十二）大姐的故事四
    就像刚要发出的新芽遭遇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芳玲那颗因二实而骚动过的芳心只好在四川的这条山村回归平静，那场并不激烈的初恋恐怕要永久尘封在这大山之中了。

    相对于妈妈口中自己将来的幸福、弟弟妹妹学习的担子以及自己出嫁那最少捌万元的礼金，所谓的爱情，不值一提。把自己关在家里的半年时间，芳玲终于明白了这一点。时间真是一剂万能的良药，不管生活给你多少伤痛，只要你还有时间，它都会给你抚平。

    当初夏的阳光开始笼罩这条山村，第一声蝉鸣打响的时候，人们也似乎按奈不住，开始躁动了。

    已经在外面闯荡过一年的芳玲，开始厌倦这种无聊的生活，何况，她依然没有彻底原谅母亲。于是，她提出再次南下打工想法。或许，母亲也是一样，眼不见心不烦，又或许是，母亲已经知道二实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厂，她相信她也没有机会和他相聚。母亲答应了。

    于是，在夏日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芳玲先坐车去了泸州市内，然后转车南下。

    怀着忐忑的心情，芳玲来到了M市，她没有选择原来的电子厂，而是选择了一间附近的玩具厂。没想到，玩具厂流水线上的工作比原来的还累，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凌晨，工资也才和去年在电子厂里差不多。但是，芳玲还是承受了。她本来就不是个怕苦怕累的人，何况，现在已心如止水。

    一晃，半年很快也过去了，这半年，她一次都没往家里打过电话，一方面，电话费实在太贵，更主要的，她根本就不想打。就算同一流水线上的小妹打电话回家诉苦，享受妈妈的怜悯，她也从不羡慕。

    可是，到了年底，还是要回去过年的，只不过，例行公事罢了，甚至元宵没过，芳玲便再次坐车回厂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年的工作没开始多久，有一天，芳玲被通知调部门了，在几乎全车间的工人羡慕的目光中，芳玲感觉莫名其妙。因为她不知道，相对于流水线，质检这可是个非常轻松的位置。

    就在这个陌生的部门，芳玲认识了李雪丽，一个安徽的貌美女孩，年纪比芳玲小了接近4岁。当雪丽教芳玲一些质检的工作如何做时，她心里对这位小妹妹只有单纯的佩服，佩服她小小年纪就能某得这么好的工作。新部门的余主管对芳玲的工作也格外的关心，不仅仅是过问工作是否习惯，还不时地亲自指导。这些都让芳玲受宠若惊，她已经不是那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人了，所以，她对余主管也是有所防范，但是，接近一个月过去了，余总管并没有任何非分的举动。

    可是，流言蜚语还是触不及防的蜂拥而至，工厂里关于芳玲和余主管有一腿的传言甚嚣尘上。芳玲虽然问心无愧，但是，流言猛于虎，芳玲对这种压力有些难以承受，她有点动摇，想放弃，可是，又有点不舍得。直到有一天，一件事情发生了。

    那天早上，芳玲如往常一样去到车间，雪丽也和往常一样，晚了几乎十分钟来到，不过，这天她的精神似乎不大好。

    “小丽，没事吧？”芳玲看着这个好像妹妹那么大的女孩，关心的问。

    “嗯，没事，没睡好。”李雪丽强颜欢笑。然后又打起精神，说道：“走，到生产线去检查一下。”

    到了这里，工作一直都是雪丽安排的，芳玲当然没有意见，她还想，去生产线检查，应该是她们工作的一部分。

    芳玲跟着来到了生产线上，雪丽随便找了一个女工的产品，挑出一些毛病。那个女工急了，雪丽毫不理睬，女工便开始破口大骂。雪丽忍不住争辩了几句，可是，对方更加凶了。可能是没有休息好，雪丽脸色苍白，显得非常难受，无力反驳。只见她一手抚着额头，一手只好搭在芳玲的肩上。

    “咋了？装死啊？”女工还不忘了来这么一句。

    “不要这么欺负人啦，人家还不是为了工作。”芳玲忍不住，随口说了一句公道话。

    女工似乎看出雪丽并不是在装不舒服，还真的就不说话了。

    “这个二手货，昨晚陪男人被搞坏了吧。”突然，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是另一条生产线上的的女人，刹那间，车间里议论纷纷，更有人用手指对着雪丽和芳玲指指点点。

    芳玲望向那个说话的女人，她这时候已经离开她的位置，向这边走来。三十岁左右，脸稍微有点胖，一头齐耳的短发，目漏凶光，气势汹汹的。

    芳玲看了她一眼，赶紧低下头。

    女人更加嚣张了，嗓门也大了起来：“你们一个个的，就会勾引男人，不用干活，还在这里指手划脚的。你们那些事，瞒得了谁，全世界都知道了。”

    “太欺负人啦你……”芳玲也忍不住了，可是，话才说了一半，女人的声音把她的话压了回去。

    “你什么你，你就是个烂货、贱货，专门勾引别人的老公，早晚会给别人玩腻，像某些人那样。”说着，女人用轻蔑的眼光，看着雪丽，雪丽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

    “我没有，我什么也没做。”芳玲大声的叫起来，可是，她的声音只能淹没在一片笑骂声中。

    芳玲心想，我到底做了什么得罪这个人了？我什么也没做啊？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眼泪却不争气的往下掉。

    就在尴尬的时候，余主管出现了。他只是让她们乖乖的回去干活，那个嚣张的女人他也没有任何批评。他反而说芳玲她们，干嘛跑来生产线。然后说：你们停班两天吧。

    芳玲莫名其妙，可是，李雪丽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