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山重装穿越记-2 - 随社

7月20日，等到我起床时，乐天和沧老师已经在洗漱了，收拾好一切，我们没有吃早餐便开始出发，此时，那群夜晚到来的登山客已经消失在山路上。我们向着村外的进山路走去，路旁是昨天的那条溪流，在深深的谷底流过，草木遮掩着溪水，只听见水声回荡在清晨里。地菍花湿漉漉的叶片匍匐在路边，绽放着粉红色的蓓蕾。在水电站前，有一座旧时的石桥横跨在溪水上，桥下躺着一大块圆滑的石头，我们从石头上走过，转过水电站的小屋，便进入丛林，一条小径在林下向着不可知的远方延伸，林中高大的竹子越过头顶，遮挡着天空，留下一片阴暗。山径旁野猕猴桃的身影偶尔映入眼帘。山径有时是泥土小径，有时是石径，泥土小径落满腐烂的枯叶，踩上去软软的，滑滑的，能够挤出水来。从山上泥土石缝中沁下的溪水漫过石径，消失在另一边的草丛中。不记得走了多少路程，在第一次抵达一个山中屋舍的时候，我们在一个简易棚屋下停了下来，乐天拿出黄瓜大家分食，而后继续赶路。

随着道路的千肠百转，路边的植物也在变化着，山脚下的植物比较杂乱，灌木、乔木以及竹子相互夹杂生长着。乔木枝叶茂盛，灌木密集，竹子稀稀落落的生长，各自相安无事。而随着海拔的升高，竹子开始占领眼前的山坡，高大粗壮的竹林中，老竹子枝干偏黄老练，新竹表皮细胞角质层沉积了细胞分泌的蜡质，仿佛扑了粉一般的白。而千万人日积月累踩踏出来的道路也变得陡峭起来。还没有走到老龙山路口的时候，雨开始下了起来，筱雨和乐天开始披上雨衣，我和沧老师打起伞来，然而衣服不被雨水打湿，也会被汗水浸湿，雨衣或者伞所起到的作用只不过是保护背包罢了。走过了竹林之后，整个山林成了杉树的天下，柳杉、南洋杉等杉树笔直密集的长满山坡，大树密密麻麻，树下是杂乱的野藤异卉，大树落下的种子萌发出的幼苗无望的生长着，在荫蔽之下，丧失了成长为参天大树的机会。树与树之间，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利，他们放弃了伸展树冠，而是一味的向着高处去接近阳光，长得笔直瘦长，只有小小的树冠，脆弱不堪，只能依附彼此的团结来抵挡狂风暴雨的吹打，而不像宽阔地带根深蒂固，枝叶繁茂的树木，能够独自抵挡大自然的冷酷无情。

雨时而停歇，时而落下，雾蒙蒙的世界更加阴暗，到处湿漉漉的，不知名的菌类在腐烂的落叶间生长着，空气中都是雨水浸泡腐殖质的味道。锈毛莓托着鲜红的果蒂在林下热闹的生长着，也许是因为雨水过多的缘故，这种小野果入口寡淡多籽，没有常见的覆盆子或者树莓的香甜可口。路上一队轻装的登山客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从我们身边经过，彼此交汇又分开，大家都是走走停停。沿途多有棚屋，经过一个棚屋，我们便停下来歇上几分钟，喝口水或者吃些食物，然后继续向着铁蹄峰攀爬。

行尽了杉木林，渐渐可以看到树丛中夹杂着几棵松树，走上山脊，乔木渐渐消失，路边成了低矮灌木的天下。灌木尽处，便是草甸，野草丰茂的山脊被大雾遮掩着，风过处，雾如同蒙蒙细雨般稠密的掠过脸颊。雾太浓了，视线被绑定在狭隘的空间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山脊下的山坡上枯死的松树树干，焦黑的树干像是远古遗留的化石，乐天说那是被雷劈死的树木。随着山脊前行，这些化石般的死树愈多。草丛杂乱，主要是芒荻，在芒荻丛里，红色玉簪花漫山遍野的开放，花蕾上雾气凝结的水珠使之宛如大山含泪的睫毛，在风中摇晃。金丝桃黄色的花朵偶尔也会闪现在眼前，石缝中的唐松草开的灿烂，细小的花瓣使人忽略她的存在，而蛇床和珍珠菜的白色花蕾又为绿色的草甸增加了另一种妖娆的色彩。我时而停住脚步，在一树琼花面前久久不肯离去，试图用相机的镜头定格大自然万分之一的美，在失望中一次次纠正快门，却总难如愿。蓟花和夏枯草这种在信阳地区很常见的植物偶尔也会出现在眼中，异乡的山野，故乡的野花，总能带给我一种久别重逢的感动，那一朵朵紫色的并不娇艳、也不华丽的蓓蕾，总能在相逢的一刹那，让我忘记自己的漂泊，仿佛回到了故乡，在一片野花中沉睡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