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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偶记之那山那村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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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火鸟
时间:
2021-6-22 16:41
标题:
回乡偶记之那山那村那人
离开那座小村不算太久更不算太远,二十年的光阴距离里有我的葵花婶和豆角娘,还有那年少时爬过的槐树,翻过的土坯墙,一如相册里的老照片永恒的定格在脑海深处。如果不是亲自目睹并感受了岁月的残酷,饶是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不会如此感慨良多。今天回去参加了一位远方表哥的婚礼,也顺路一一丈量了年少时走过的足迹,心中不禁思绪万千。
作者:
火鸟
时间:
2021-6-22 16:41
回去的路比小时候平坦了许多,自从父母搬离了那里我回去的机会总是一些人情世故的往来而已。时值清明刚过,回村的路上我远远望去会看到一些坟头上面还留存着一些祭品和飘飞的纸钱,配合着黄土高原上特有的萧条,我举着的手机几次拍下又删掉,这些镜头姑且就只看一眼吧。虽然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这里除了蓝蓝的天和暖暖的风让我感到一丝丝安慰之外别无所看。
作者:
火鸟
时间:
2021-6-22 16:42
小村里明显的寂静和偶尔的犬吠接纳着久违的我,更有散乱的老房屋和马路上遗落的羊粪,让我忍不住会想到一个词——废墟。村口的槐树越来越粗,三个人也围不住它了。我指点着告诉随行的老公,“这棵树在我记忆里就长在那里了,你看它的树根都露出来了,还依然挺立着。它肯定比我年纪大多了。”当时给老树拍了一张照聊作纪念。有些回忆不能淡忘,有些人不能抹去,他们就像是这棵树无言又倔强的立在原地等我回来。五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我一直就是他的跟屁虫。总是在受人欺负的时候他出来帮我让我,更记得某一年的六一儿童节,我们低年级比赛跳绳让高年级的同学帮忙数数。当时五哥跑过来说给我计数。七十年代的绳子是不会自动计数的,需要有人亲自数数。那一次我清楚的记得我跳了120下,但是老师问的时候他说是150下。我当时反驳道:“老师,他说错了。我不是跳了150下而是120下。”老师没有听我的话,可能老师觉得高年级的同学更可信吧,当时我还得到了一个红旗本的奖励。跳绳事件后,五哥很久没有理我,只是课后狠狠用脚踹了我的书桌一下并骂我说我傻。这些美好而单纯的回忆如今想来历历在目,可是我们不知不觉就老了。
作者:
火鸟
时间:
2021-6-22 16:42
今天五哥打扮的很整洁,一扫他以往的颓废气质。可能多年的辛苦劳作使得他惰性严重,过年回村的时候就看到他胡子老长不修边幅的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我的时候他局促的让我进屋,在那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里放着好几筐子鸡蛋,门口放着炉子。随便用屏风隔开一个地方放了一张床,屋里还有一个陌生女人。当时心里既安慰又心酸,人终归是不能孤独的,无论你心气再高也会在命运的碾压下成为一个无数个类型各异却不离本宗的社会人的。看到满地的鞭炮碎屑,和一对老新人长满皱纹的脸,心里莫名的忧伤。纵然村民都说五哥好福气,那个女人如何能干泼辣。可我终究觉得那个离过婚的女人是配不上他的,我深知五哥看书多,不是一般的农人可比。他仗义热情,手里没有几个钱待人接物却是极其大方慷慨的。或许我的担忧纯属杞人忧天,家庭和婚姻需要的仅仅是五斗米和一张床,不是吗?
作者:
火鸟
时间:
2021-6-22 16:43
开席的时候新人挨桌敬酒。我却忘了说一句祝福的话,事后想来有点懊恼 。新娘子是庄稼人喜欢的壮实型,笑的也很自然。看着也还算是过日子的婆姨,我想他们应该会很幸福的。宴席照例摆的盆漫钵溢,我挑了一些爽口的青菜,桌上人大部分不认识,同龄人没有几个也就没有什么寒暄的话可以佐餐。匆匆吃完匆匆告辞,在村里的各个角落里观瞻成为我此行的目的。老屋子的草长得齐腰高了,门锁也没扣,我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伫立良久。院里的枣树已长得超过屋顶,真不知没有人的照顾它可以活得那么好。人有了人的照顾却反而百病侵身,难怪席慕蓉会说:“来生我要长成一棵会开花的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想到这里我摸着这棵长在我家院里的老树,似乎它感受到了我而簌簌而动。
作者:
火鸟
时间:
2021-6-22 16:43
步行在午后的村庄,人少到没有谁会打扰我的遐想。葵花婶的土坯墙塌了,子女不在村里。依稀院里的晾衣绳在晃悠,像极了儿时的跳皮筋,马兰花,二十一,二五六……记得以前吃饭的时候都会端出自己家的饭聚在这里吃饭,农村的吃饭喜欢围坐在热闹的地,边吃边聊,俗称饭场。其中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和大人的打骂,还有广播喇叭里随时播放的当地秧歌。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在我这样念旧之人的笔下了吧。再往前就是五哥家的老房子了,现在改成了鸡场,周围红砖垒起的围墙,顶上是塑料膜,塑料膜下不知是什么结构,远远闻到鸡粪味扑鼻而来。以前常在那里躲猫猫,过家家。今天的孩子又有几个会玩这些失落已久的颇有人情味游戏呢?
作者:
火鸟
时间:
2021-6-22 16:43
打谷场、学校、果园、磨坊、大槐树……处处都不复当年的模样,如同中年之后的我站在他们面前却互相陌生着。面对斯情斯景却无法复原,偿还那些散落的桥段。豆角小时候长得瘦瘦的,个子有点高,故而孩子们戏称豆角。每次放学不好好做作业,在学校到结伴回家的几步之内,总是迅速地从我的书包拿出我的作业抄。抄完也顾不得回家,就带着我去人家的果园里偷木瓜和果子。有一次我给放风,他一个人钻进地里猴子一样爬上了树,口袋里装满了各种半生不熟的果子。正在此时我看到有人过来了,我立马喊他下来,他从树上跳下来拽着我就跑,后面的人还在喊:“谁家的糟孩子啊,给我站住。”边喊边手里拿着一只鞋子追我们,不过大人也就是吓唬吓唬,回头看的时候那个骂我们的人早已不见了。我和豆角笑个不停,然后他拿出果子给我分享,可是从兜里摸了半天一只果子也没看见。我却惊叫一声,“呀,你的裤子破了。”说完我更笑的不可自抑了。他窘在原地用手护着屁股,说怎么办怎么办。我像个小大人一样来回走着,终于想到一个主意,我说:“你把上衣脱了拴在腰上,这样就可以了。书包我给你拿上。”这样一路笑着原路返回,并把刚才跑丢的果子一一捡到并放在嘴里品尝,虽然果子上面还沾着土却丝毫不妨碍我们的高兴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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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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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6-22 16:44
怔怔的看着电影画面感一样存在的村庄,我分不清是幻境还是梦境。喜儿嫂子以前一直爱去我家串门,因为妈妈的女工好,村里的小媳妇们都会在我家问妈妈要一些绣花的样子或请教毛衣的织法。小时候我是比较安静而不合群的,很多时候我是听着嫂子特有的外地口音和妈妈唠家常。嫂子每每见我说起的话总是:“彩彩啊,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 就是个小傻子一样,我刚嫁到你们村,路过你家门口总是看到你托着腮帮子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发呆。最开始我真以为你这个孩子脑子有点问题的……”用喜儿嫂子的话说我小时候长得面憨。不知就走到了嫂子门口,门开着想进去看看她。刚要进门她家的大狗就从门缝里狠狠的盯着我看,却也没有冲我叫。但是我还是望而却步悻悻然走了。
作者:
火鸟
时间:
2021-6-22 16:44
村里的磨坊不见了,盖成了新的村委。那个磨坊以前是全村人的生命线,谁家的麦子也会在那里被加工成面粉,而后做成各式各样的面食。磨坊旁边的大礼堂依然还在,小时候的热播剧【霍元甲】和【射雕英雄传】就是在那里看完的,偶尔遇到某一天停电的时候,大一点的孩子们就跑到邻村的火车站蹭看电视去了,当然我是不被大点的孩子们带着的,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家走远而自己傻傻的回家。农闲的时候也会有电影放映员来我村放电影,那个时候我都会早早吃过晚饭去等着电影放映员的到来。如今,期待的东西太容易满足太容易得到,反而没有了当年的莫名的欣喜和满满的期待。
作者:
火鸟
时间:
2021-6-22 16:45
村里比我上一辈的人都老到窝在家里也不愿出来站在大门口晒晒太阳,和我同辈的人都想方设法离开了这里去更广阔的天地中生活,比我晚一辈的人如果不自我介绍我们之间也都是彼此的陌生人 ,说起来都是一个村里的根却没在共同的世界共同生活过。忽然感念父辈的好处来,原来他们的根才是这里的,无论走多久走多远回来也都是主人翁一样的存在,丝毫没有违和感。而我不过是蜥蜴一样的过客,被社会大潮簇拥着进行模式化的单一生活。其实我才是没有真正的归属感的人,我只知道我从何处来,我却不知道何处已经不是我的来处。带着这样茫然若失的心态我看着渐行渐远的村庄,我想每一次的离开都是为了下一次的重复做伏笔的,不是吗?
作者:
火鸟
时间:
2021-6-22 16:45
2016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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